090 相思意,露从今夜白_倾我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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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相思意,露从今夜白

  倾我一生一世!

  因为爱,或者因为恨。

  因为爱和恨而将原本的人生改写得面目全非,令人心惊胆战,余晚晴如是,许冰清如是,公孙瑾也是如此……

  ……

  梁灼一个人走回梁府,一个人穿过梁府那些惊奇或不惊奇的目光,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门一打开,便什么也不顾地一头倒了下去,想要将这些发生过的一切都忘记,都忘记……

  忘记这一切不再美好不再单纯面目全非的人生……

  可是,她躺在床上躺了很久,直直地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偶尔的一小会打盹也是被凌乱不清的记忆扰醒,记忆中梁子雄扬鞭策马大笑震耳,还有余氏、外祖父、小时候总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不学无术的宋侍郎的大公子……

  ……

  醒来以后,房间里的红烛还在点着,梁灼在漆红的烛光下静笑不语,这是她现在的家,现在的、在幻境之中存在,实际上早已不复存在的家……

  ……

  东厢是小丫头们躲在被窝筒子里扎堆说悄悄话的嬉笑声……

  前面庭院是几个粗使的老妈子,估计白天光顾着唠嗑活没做完,现在却趁着月色三三两两的在那晾洗着衣裳被褥之类的,发出哗啦哗啦流水的响声,中间还夹杂着细碎的叽咕声……

  后面是早些年就住下的老管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此夜里面老睡不着,发出“唉呀……唉呀……”“唉哟……唉哟……”长吁短叹的喘气声……

  ……

  西房是如意、静好几个梁灼身边一等丫头的住处,夜里她们倒不大怎么爱说话,只是原先静好在的时候,偶尔天气不错会唱一两首她们家乡的小调,小调轻柔婉转,常常令人听着忍不住潸然泪下……

  可是梁灼知道那些小调她再也不会听到了,她在无意之中欠下了静好一条人命。她无法偿还,也偿还不了,有些事,总是在预料之外,预料之外阴错阳差……

  “郡主……郡主……”门外有人喊她,声音很小。梁灼仔细一听,原来是阿紫。连忙走上前去给她开了门,张口问道,“大晚上的什么事?”

  阿紫站在门外探着头左右看了看,又转过身朝后面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在确定四周除了梁灼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以后,方才拧着眉毛声色凝重地低声道,“郡主,不得了了。”

  梁灼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阿紫的神色本能地觉得后怕,一把拽过阿紫,将她拉到屋子里头来,反插上了门,这才坐下来轻声问道,“你且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刚才公孙公子喊我过去,我过去之后见公子身边的杜谦还没走,而且两个人好像还在争执什么,我怕他们将火发在我身上,因此也不敢上前回话,只听得杜谦嚷着什么要一劳永逸永除后患什么的,模样看起来又凶又狠还提到郡主您的名字了呢!”阿紫有些紧张。说着说着大喘了口气又道,“我怕公子是要杀了你,所以……所以赶紧跑过来告诉郡主一声!”阿紫说着说着低下头去,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道,“谢谢郡主对阿碧的照顾,阿紫心里是真心实意对郡主的……”

  梁灼当然不会相信阿紫所说的什么若耶要杀她的话,因为首先幻境的制造者既然能将她轻而易举地困在这个幻境之中,又能将许清池给的玲珑铃铛还有青铜坠一一封印不见,如果真想杀她只怕也就是吹口气的功夫吧,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况且无忧太后说了这个幻境的制造者是若耶,既然若耶想要得到的是自己的心,也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了自己,只是阿紫也不可能说谎,既然杜谦说了一劳永逸这句话,看来公孙瑾是要有所行动了。梁灼这样一想,神情倒也颇为淡然,目光平静地看着阿紫,问,

  “然后呢?”

  “然后公孙公子就吩咐我过来给郡主送药,说是郡主出去一天累了喝点这个好补补元气……”阿紫一口气说完,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梁灼担忧道,“这个……这个也要喝吗?”

  梁灼看着阿紫手里端着的兰花白底的托盘,托盘里盛着一碗浅碧色的汤药,碧澄澄的十分悦目,汤碗边上还放着两三颗雪白可爱的糖莲子,每次如此——梁灼心里清楚,是若耶一直记得她吃药怕苦。

  连这个都记得,梁灼都差点要感动了,忽然想起了什么,盯着那碗药苦笑一声,拿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郡主!”旁边的阿紫看着,大呼出声道。

  “没事,你下去吧。”梁灼看着外面窗户上的那道黑影一掠而过,心里冷笑道,自古至今一直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他想要自己喝药,自己若真是一口不喝他又岂会不知?他若知晓了又岂会放过自己,只怕又会想尽其他的各种办法来达到目的吧?其实前几次送来的汤药梁灼怕招惹事端也都给喝下了,只是这一次她更加不得不喝了,她想起来在皇宫大殿上那永生难忘的一幕,心里发颤道,公孙瑾他连剥皮熔骨都做得出,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可是现在他还愿意舍近求远地让阿紫过来送药,就说明至少到现在为止他对自己去无极寺的事情还不清楚或者说还不是全部知晓,那么现在自己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可是明天呢,明天以后呢?这汤药虽然没有毒性不会害命,然而若真这么天长日久喝下去只怕自己要完全沦陷在这幻境之中,永远出不去了……

  “郡主……你没事吧?”阿紫怔怔地盯着梁灼直看,过了一会眼睛里泛起泪花,哽咽道,“我自小家境就不好,后来闹饥荒,全家只剩下我和阿碧两个了,那时候我就想老天爷真不公平,为什么不让我投生在大户人家……要是让我托胎到什么王爷侯爵家那我可就比现在幸福一百倍了……可是。可是我现在看郡主这样子,我觉得……觉得原来当郡主王爷家的千金小姐也不是多么快乐的事……”

  “竟然……竟然连性命也保不齐就会丢了!”阿紫看了看手里的药碗又瞥了瞥梁灼,突然嘴一撇悲从中来,哗啦啦的流起眼泪来。

  “好了……”梁灼被阿紫说得心底一软,眼眶也不禁湿润了起来,是呀。这世上的事情都不是表面上来的那么风光,就像许卿绫一样。那么灵力非凡高高在上的灵界大祭司原来心底也藏着那样深的一段隐痛。梁灼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又去轻轻推搡了一下阿紫,浅笑道,“别说了,你再说我也要哭了……”

  “我就说我就说!”阿紫泪眼朦胧地直视着梁灼,斩钉截铁道,“反正无论如何郡主你都不能再受他们摆布了,我虽然不知道公孙公子为什么要害你,但我总知道这世上谁再大也没有南国的王大。没有当今的陛下大!要不,我们连夜或者明天早上就偷偷赶去皇宫找陛下怎么样?陛下一定能帮你的是不是?”

  梁灼蒙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眨眨眼睛对着阿紫又仔细地看了看,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后,面色一凛。扑哧一笑,手指着阿紫的额头嗔怪道,“亏你想得出来……”

  “我怎么了?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是真的!”阿紫也急了,将手里的托盘往桌上一放,慌忙撩起衣袖甩了甩胳膊,争辩起来。“我可是背地里跟大师学过几手的人,这去郢城的路上,有我保护你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再者,你要是担心公孙公子的人找过来,那咱们大可不走大道,直接从溪镇附近的小道上去郢城不就可以了!或者,我们也可以换做男装,再不行直接将这一切告诉王爷找王爷商量商量不就行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梁灼看阿紫说得越来越认真,还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手扶着桌子,弯下腰去直捂着肚子,纤手指着阿紫道,“你……哈哈哈……哈哈哈。”

  ……

  散乱的媚红的烛光里,梁灼和阿紫的影子在丝罗软帐上忽明忽暗暧昧不清,浓的太浓,浅的又太浅……

  梁灼借着阿紫的一段话尽情的发疯,发了疯似的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呛得通红,大口大口的空气灌进嗓子眼里,灌进胸腔里,呼呼作响,像是秋山上的落叶……

  这一刻,梁灼才觉得她还有点力气,还有点斗下去的力气……

  只为了这一点,这一点点的声音,像你,像你在我耳边说“别怕”时的声音,所以我真的不怕了,不再那么害怕了……

  熄了灯,蜡烛的残芯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烧焦的气味,阿紫和梁灼脱了鞋子,头并头挤在一起……

  梁灼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滴在嫣红的枕巾上,宛若一朵缓缓盛放的红莲。

  “郡主,你怎么哭了?”阿紫偏过头来小声地问。

  “没什么,被你笑得……”梁灼翻了个身,面对着阿紫,笑了笑。

  ……

  月光散下来,一点一点洒落在赤红的床面上,泛着幽蓝的一大片光,仿佛是初一十五静悄悄的海边……

  梁灼侧着身,听着阿紫叽叽咕咕的说着一些事情,她小时候的事情,她和阿碧的事情,她很早很早以前喜欢一个人的事情……

  阿紫的话语很轻,接着越说越小,慢慢地,起了微微的打鼾声……

  梁灼凝视着床边上的月光,往里又挤了挤,身上紧挨着阿紫,像是为了寻求一点依靠,又像是给自己一点慰藉……

  ……

  好久了,她不再和别人同床共枕……

  不再有人陪在她的身边,为害怕天黑的她守夜……

  她一个人独自地面对着无数的一个又一个黑夜,不敢熄灭灯,不敢闭上眼睛,更不敢让自己一个人安静下来,因为她怕她会忍不住思念起一个人,因为她怕她会因为任何一样东西任何一点声音,任何一点光线,任何一点味道,任何一点任何的风吹草动而不可遏制地想念一个人,想到心底难过却无能为力……

  哪怕,只是远远地偷看他一眼也好,就像是在槐安的那十年,每一个夜晚,每一次偷偷地、蹑手蹑脚地、想尽各种办法的去他的房间晃荡一圈,骚扰一番,只为了能多看一看他的眉眼,哪怕很多时候他并未来得及抬头回视……

  可是,她,至少还可以看一看他,当她想念他的时候。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行了,她甚至连睹物思人的资格也没有,手上的玲珑铃铛也不见了……

  月光摇曳,蓝蓝的,蓝蓝的,像是一场苦涩的淡蓝色的梦境……

  了若浮生梦一场,只盼终生伴君旁,君生依依别梦长,妾身依依泪两行,不思量,不思量,散落红尘相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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