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if番外1
2010年冬,深山某处小木屋内，有四个瘦弱的小孩子。三男一女，他们衣服单薄,脸上手上露出来的肌肤有道道青黑的血痕夹杂在深紫色的冻疮中,看着触目惊心。
木屋地上散落着几根麻绳,断口满是碎屑,一看就是用牙齿啃咬了很久。
只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闭目靠墙躺着,他的脸上浮现病态的红晕。另外三个小孩挤在封锁的木门口推门,让他们之间手臂最纤细的小姑娘伸手从门缝中挤出去推开外面的木栓。
“你快点啊！”个子最高的小男孩着急了，“他们就快回来了！他们回来我们死定了！”
小女孩手腕被木门卡破了皮，她动了动，努力再往外面伸了点儿，稚嫩的声音忍着哭腔：“快了。”
她一点点将木栓往旁边拨，手腕被粗糙的木门摩擦出一大片红血。
终于，他们听到了木栓掉落砸在泥地的闷响。几个小孩露出了被拐的这一个多月来最开心的笑容。
两位高个子男孩推开了门,天光乍然泄进狭窄的木屋,瞬间驱散黑暗。靠墙的男孩勉强睁开了眼睛。
两位男孩立刻牵住小女孩的手，“我们快跑。”
小女孩转头指了指后面看着她的小男孩,杏眼弯起来，奶声奶气说：“还有周安哥哥呀。”
领头的男孩子：“你疯了！他是病秧子,我们会被他拖累的！”
小女孩乞求的目光看向另一个男孩,却听见男孩冷漠的语气：“我没力气,背不动他。”
小女孩心里闷闷的,杏眼里蓄满了泪水。她从两位哥哥手中抽回自己的小手，稚嫩清脆又果断的话回荡在小木屋里：“那我带周安哥哥。你们走吧,跑出去一定要告诉警察来找我和周安哥哥。”
两位男生挣扎了一秒，撒开腿立刻往旁边的树林里跑了。
小女孩跑回地上的小男孩身边,蹲下来，两只小手急切地将他往自己的背上扒拉，“周安哥哥，我带你离开这里。”
被叫安哥哥的小男孩原本要让她把自己扔下的话卡在嗓子里，他漆黑的双瞳落在小女孩倔强的鲜血淋淋的双手上，他搭着小女孩的身体站起来适应了一下，被高烧烧灼的声线嘶哑：“你背不动我，你牵着我跑。”
“好！”小女孩很高兴他能振作，她站起来，糯叽叽的小手紧紧拉住小男孩的手，往和另外两个男孩对面的方向跑了。
分散逃跑方向，增加成功的机率。
小男孩脚步虚浮，因为剧烈运动的原因头晕目眩。他死死咬住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仅剩的力气都用在跟紧小女孩上，双腿失去知觉一般靠惯性摆动。
如果小女孩停下来，或者扔下他，他就再也没法前进。
一辆卡车轰隆着开到半山腰，开车的人远远瞧见大开的木门，立刻仰头大骂：“跑了！狗娘养的！他妈把门开了跑了！”
不远处的树丛草叶晃动，副驾驶座上混子打扮的年轻人指着说：“操，还没跑远！我去抓他们回来！”
卡车开到没法再往前开的地步，一状一瘦的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冲向树丛深处。
身后传来如同野兽即将袭来的动静，越来越近，小女孩却怎么也迈不快步子，但她始终紧紧牵住身后人的手。
男孩想甩也甩不开。
他知道那两个凶狠的大人就要追上来了。
她带着自己很快就会被捉住。他们会将怒气发泄到她身上，将她打得皮开肉绽。她没力气又受伤，之后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他们会把她卖到深山给残疾老汉当老婆，生孩子用，一辈子凄惨。
他是男孩子，男孩子就不会受这种苦。
于是男孩没再摆动腿，任由自己摔了下去。小女孩被他带着踉跄了一下，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去扯男孩，“周安哥哥，我们再跑一会儿……”
男孩跌坐在地上，两只手用力去推小女孩，声音虚弱无力：“你跑，哥哥跑不动了。”
他克制着喘息，尽量将一句话快速说完：“我让你背的电话号码你记住了吗？xxxxxxxxx，打过去告诉他们我在哪，我的家人会像英雄一样来救我的。”
小女孩脸上淌满滚烫的泪水，她捂着嘴哭，一个劲儿地摇头。
周安哥哥不能被抓回去，他病了，再关几天会死的。可是坏蛋就快要找过来了……
小女孩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拉扯他，一边注意着四周动静。忽然，她在左边看到了一个树坑。
树坑不大，勉强能藏下一个人，“哥哥，那里！”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藏进去，我就跑。”
“好。”男孩爬了进去，女孩将附近农夫闲置的两大捆木柴抱过来，盖在上面。
男孩仰躺在坑里，透过木柴枝杈看到小女孩迈开腿，绷紧身子跑进了丛林深处。
两个男人很快就追到了这里，他们在木柴堆后面搜了一圈，没看到人，年长的那位气得一脚踹了踹柴火堆，怒骂：“操，他们跑哪去了？”
年纪小的男人看见某处草丛被踩过的痕迹，立刻指道：“大哥，那边！”
两人追了过去。
不久后，拐卖头子肩上扛着小姑娘走回来了。小姑娘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巴里塞着破布。她满脸泪痕，在经过熟悉的柴堆时忽然就不挣扎了。
柴堆微不可察地晃了下。
——
小木屋内，两个男人在快速收拾东西。他们跑了三个小崽子，这里很快就会有人来查了。
拐卖头子一边抱起工具，余光见到装晕过去的小姑娘，气得一脚踹上了她瘦弱的后背。小姑娘被他踹得肺疼，突然剧烈地咳嗽。
“我之前还觉得你乖，想把你卖给普通人家。这回跑了三个崽子，亏的钱我得从你身上补了。”男人阴恻恻的目光聚在小女孩的身上，“南边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三个老光棍，他们花大价钱托我给他们拐个媳妇过去，就你了。”
小女孩弓着身体，瑟缩在墙角。
周安哥哥说他的家人是英雄，那他也是英雄。
他一定会带人来救自己的。
男人走过去，一把拎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拎起来扔进木屋外面的卡车内。车内意外地还有一个人，一个比她大好多岁的姐姐。
女人是这两个拐卖分子从别人手里中转接手过来的，说是她流产了，不会生孩子，原本买她的那户人家又将她卖了出去。
女人的衣服被撕破了，拢不住胸口，她难堪地别过脸。小女孩愣了愣，爬过去挡在她身前。
这样就不会被风吹到了。
两个男人坐上卡车驾驶座，即将发动车子，忽然跑走的那个病秧子小男孩窜到了车前。他跑到这里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被男人捉回去绑住十分顺从。
男人骂骂咧咧将他扔进卡车车厢内，“回来的是个卖不起价的病鬼，晦气。”
小女孩见男孩主动回来，瞪大了眼睛，金豆豆瞬间从她眼眶里扑棱扑棱掉下，她扭头一边哭一边生闷气。气了一会儿，她又瞪着一双红眼睛转回来，手脚并用费了好大功夫将男孩扯到自己怀里抱着。
他生病了，要捂着才能暖和。
小男孩嘴巴被胶布封着，说不出话，只能弯弯眼眸表示谢意。
晚上的时候，拐卖他们的人短暂地打开卡车门，解开他们嘴上的胶带和手上的麻绳，扔进来三个馒头和一壶水。
小男孩借着去拿馒头的几秒钟，朝外面扫了一圈。四周很暗，没有几点灯火。穷乡僻壤，找不到人救助。
男人推了男孩一把，“快点，老子没时间陪你们。”
他警示的眼神瞪过车内的三个人，“不安分的话我打断你们的腿。”
女孩和女人都点了头，男孩沉默着。他一直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男人也见怪不怪。
他重新锁上卡车门，打算去内屋和他老大好好搓一顿，过半个小时再回来给他们嘴上封胶带。
男孩打开塑料袋，女人拿了一个馒头，女孩却没动。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闷气，男孩在自己衣服内侧擦了擦手，拿出一个馒头，掰了一小块递到女孩嘴边。
这是女孩每顿都对他做的动作。他一直吃不惯这种没味道的糙馒头，经常只吃一口就不吃了。但是女孩非常坚持让他吃完。
女孩嘴唇动了动，和他僵持了好几秒钟，终于低下头颅去咬馒头块。
喂完她，男孩沉默地三两口吃完了自己那份，又去给大家分水喝。
他感觉自己打起精神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以后不管食物多难吃，他都会吃下去。他要早点将病养好，找机会带她们逃出去。
“周安哥哥，”小女孩依偎在男孩身后，头搭在他肩膀上，“你为什么要回来呀？”
男孩眼角余光注视着她。
他不清楚。
当时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贸然出头，他不能让年年白费苦心。他要跑出去向大人求助，这样才能救回年年。
但心底深处却有一道声音让他跑出去找她，要立刻找到她。要是不跑出去，他绝对会后悔。
所以他回来了。
“没有你在，我害怕。”男孩将女孩头顶的枯草轻轻拿开，弯着嘴角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对哦，你把你的护身符给我了。”女孩拨了拨自己手腕上的木头珠子，陷入了男孩的思维，她鼓了鼓脸说：“那我不生气了，我跟周安哥哥说对不起。我把护身符还给你，下次哥哥就不会害怕了。”
“给你的。”男孩声音很轻，手却固执地将手链戴还给她：“年年不是说要一直保护我吗？你戴着才能保护我。”
女孩愣了愣，觉得好像是这个理，她点点头，拍拍小胸脯。可是想到什么，她忽然又蔫了下去。
“哥哥，”女孩孱弱的身体轻轻颤动，强忍着哭声抹眼泪，抽泣着说：“那个大坏蛋说要把我卖给三个老光棍当老婆，我不想给坏蛋当老婆。”
幽暗的卡车内，小口喝水的女人眸光微动。
男孩转头过去抱住小女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那就不给他们当老婆。”
女孩的大眼睛哭得红通通的，她用软乎的手背擦掉眼泪，不禁问：“如果真给他们当老婆了怎么办呀？”
男孩温柔揩拭她眼角的泪花，语气却透着一股狠厉：“我就把你抢来。”
女孩眼睛瞪得跟兔子一般，打了个哭嗝问：“抢去给你当老婆吗？”
男孩没想到她的脑回路这么直，不过他并不反感，他笑起来说：“嗯，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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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地上散落着几根麻绳,断口满是碎屑,一看就是用牙齿啃咬了很久。
只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闭目靠墙躺着,他的脸上浮现病态的红晕。另外三个小孩挤在封锁的木门口推门,让他们之间手臂最纤细的小姑娘伸手从门缝中挤出去推开外面的木栓。
“你快点啊！”个子最高的小男孩着急了，“他们就快回来了！他们回来我们死定了！”
小女孩手腕被木门卡破了皮，她动了动，努力再往外面伸了点儿，稚嫩的声音忍着哭腔：“快了。”
她一点点将木栓往旁边拨，手腕被粗糙的木门摩擦出一大片红血。
终于，他们听到了木栓掉落砸在泥地的闷响。几个小孩露出了被拐的这一个多月来最开心的笑容。
两位高个子男孩推开了门,天光乍然泄进狭窄的木屋,瞬间驱散黑暗。靠墙的男孩勉强睁开了眼睛。
两位男孩立刻牵住小女孩的手，“我们快跑。”
小女孩转头指了指后面看着她的小男孩,杏眼弯起来，奶声奶气说：“还有周安哥哥呀。”
领头的男孩子：“你疯了！他是病秧子,我们会被他拖累的！”
小女孩乞求的目光看向另一个男孩,却听见男孩冷漠的语气：“我没力气,背不动他。”
小女孩心里闷闷的,杏眼里蓄满了泪水。她从两位哥哥手中抽回自己的小手，稚嫩清脆又果断的话回荡在小木屋里：“那我带周安哥哥。你们走吧,跑出去一定要告诉警察来找我和周安哥哥。”
两位男生挣扎了一秒，撒开腿立刻往旁边的树林里跑了。
小女孩跑回地上的小男孩身边,蹲下来，两只小手急切地将他往自己的背上扒拉，“周安哥哥，我带你离开这里。”
被叫安哥哥的小男孩原本要让她把自己扔下的话卡在嗓子里，他漆黑的双瞳落在小女孩倔强的鲜血淋淋的双手上，他搭着小女孩的身体站起来适应了一下，被高烧烧灼的声线嘶哑：“你背不动我，你牵着我跑。”
“好！”小女孩很高兴他能振作，她站起来，糯叽叽的小手紧紧拉住小男孩的手，往和另外两个男孩对面的方向跑了。
分散逃跑方向，增加成功的机率。
小男孩脚步虚浮，因为剧烈运动的原因头晕目眩。他死死咬住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仅剩的力气都用在跟紧小女孩上，双腿失去知觉一般靠惯性摆动。
如果小女孩停下来，或者扔下他，他就再也没法前进。
一辆卡车轰隆着开到半山腰，开车的人远远瞧见大开的木门，立刻仰头大骂：“跑了！狗娘养的！他妈把门开了跑了！”
不远处的树丛草叶晃动，副驾驶座上混子打扮的年轻人指着说：“操，还没跑远！我去抓他们回来！”
卡车开到没法再往前开的地步，一状一瘦的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冲向树丛深处。
身后传来如同野兽即将袭来的动静，越来越近，小女孩却怎么也迈不快步子，但她始终紧紧牵住身后人的手。
男孩想甩也甩不开。
他知道那两个凶狠的大人就要追上来了。
她带着自己很快就会被捉住。他们会将怒气发泄到她身上，将她打得皮开肉绽。她没力气又受伤，之后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他们会把她卖到深山给残疾老汉当老婆，生孩子用，一辈子凄惨。
他是男孩子，男孩子就不会受这种苦。
于是男孩没再摆动腿，任由自己摔了下去。小女孩被他带着踉跄了一下，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去扯男孩，“周安哥哥，我们再跑一会儿……”
男孩跌坐在地上，两只手用力去推小女孩，声音虚弱无力：“你跑，哥哥跑不动了。”
他克制着喘息，尽量将一句话快速说完：“我让你背的电话号码你记住了吗？xxxxxxxxx，打过去告诉他们我在哪，我的家人会像英雄一样来救我的。”
小女孩脸上淌满滚烫的泪水，她捂着嘴哭，一个劲儿地摇头。
周安哥哥不能被抓回去，他病了，再关几天会死的。可是坏蛋就快要找过来了……
小女孩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拉扯他，一边注意着四周动静。忽然，她在左边看到了一个树坑。
树坑不大，勉强能藏下一个人，“哥哥，那里！”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藏进去，我就跑。”
“好。”男孩爬了进去，女孩将附近农夫闲置的两大捆木柴抱过来，盖在上面。
男孩仰躺在坑里，透过木柴枝杈看到小女孩迈开腿，绷紧身子跑进了丛林深处。
两个男人很快就追到了这里，他们在木柴堆后面搜了一圈，没看到人，年长的那位气得一脚踹了踹柴火堆，怒骂：“操，他们跑哪去了？”
年纪小的男人看见某处草丛被踩过的痕迹，立刻指道：“大哥，那边！”
两人追了过去。
不久后，拐卖头子肩上扛着小姑娘走回来了。小姑娘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巴里塞着破布。她满脸泪痕，在经过熟悉的柴堆时忽然就不挣扎了。
柴堆微不可察地晃了下。
——
小木屋内，两个男人在快速收拾东西。他们跑了三个小崽子，这里很快就会有人来查了。
拐卖头子一边抱起工具，余光见到装晕过去的小姑娘，气得一脚踹上了她瘦弱的后背。小姑娘被他踹得肺疼，突然剧烈地咳嗽。
“我之前还觉得你乖，想把你卖给普通人家。这回跑了三个崽子，亏的钱我得从你身上补了。”男人阴恻恻的目光聚在小女孩的身上，“南边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三个老光棍，他们花大价钱托我给他们拐个媳妇过去，就你了。”
小女孩弓着身体，瑟缩在墙角。
周安哥哥说他的家人是英雄，那他也是英雄。
他一定会带人来救自己的。
男人走过去，一把拎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拎起来扔进木屋外面的卡车内。车内意外地还有一个人，一个比她大好多岁的姐姐。
女人是这两个拐卖分子从别人手里中转接手过来的，说是她流产了，不会生孩子，原本买她的那户人家又将她卖了出去。
女人的衣服被撕破了，拢不住胸口，她难堪地别过脸。小女孩愣了愣，爬过去挡在她身前。
这样就不会被风吹到了。
两个男人坐上卡车驾驶座，即将发动车子，忽然跑走的那个病秧子小男孩窜到了车前。他跑到这里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被男人捉回去绑住十分顺从。
男人骂骂咧咧将他扔进卡车车厢内，“回来的是个卖不起价的病鬼，晦气。”
小女孩见男孩主动回来，瞪大了眼睛，金豆豆瞬间从她眼眶里扑棱扑棱掉下，她扭头一边哭一边生闷气。气了一会儿，她又瞪着一双红眼睛转回来，手脚并用费了好大功夫将男孩扯到自己怀里抱着。
他生病了，要捂着才能暖和。
小男孩嘴巴被胶布封着，说不出话，只能弯弯眼眸表示谢意。
晚上的时候，拐卖他们的人短暂地打开卡车门，解开他们嘴上的胶带和手上的麻绳，扔进来三个馒头和一壶水。
小男孩借着去拿馒头的几秒钟，朝外面扫了一圈。四周很暗，没有几点灯火。穷乡僻壤，找不到人救助。
男人推了男孩一把，“快点，老子没时间陪你们。”
他警示的眼神瞪过车内的三个人，“不安分的话我打断你们的腿。”
女孩和女人都点了头，男孩沉默着。他一直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男人也见怪不怪。
他重新锁上卡车门，打算去内屋和他老大好好搓一顿，过半个小时再回来给他们嘴上封胶带。
男孩打开塑料袋，女人拿了一个馒头，女孩却没动。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闷气，男孩在自己衣服内侧擦了擦手，拿出一个馒头，掰了一小块递到女孩嘴边。
这是女孩每顿都对他做的动作。他一直吃不惯这种没味道的糙馒头，经常只吃一口就不吃了。但是女孩非常坚持让他吃完。
女孩嘴唇动了动，和他僵持了好几秒钟，终于低下头颅去咬馒头块。
喂完她，男孩沉默地三两口吃完了自己那份，又去给大家分水喝。
他感觉自己打起精神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以后不管食物多难吃，他都会吃下去。他要早点将病养好，找机会带她们逃出去。
“周安哥哥，”小女孩依偎在男孩身后，头搭在他肩膀上，“你为什么要回来呀？”
男孩眼角余光注视着她。
他不清楚。
当时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贸然出头，他不能让年年白费苦心。他要跑出去向大人求助，这样才能救回年年。
但心底深处却有一道声音让他跑出去找她，要立刻找到她。要是不跑出去，他绝对会后悔。
所以他回来了。
“没有你在，我害怕。”男孩将女孩头顶的枯草轻轻拿开，弯着嘴角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对哦，你把你的护身符给我了。”女孩拨了拨自己手腕上的木头珠子，陷入了男孩的思维，她鼓了鼓脸说：“那我不生气了，我跟周安哥哥说对不起。我把护身符还给你，下次哥哥就不会害怕了。”
“给你的。”男孩声音很轻，手却固执地将手链戴还给她：“年年不是说要一直保护我吗？你戴着才能保护我。”
女孩愣了愣，觉得好像是这个理，她点点头，拍拍小胸脯。可是想到什么，她忽然又蔫了下去。
“哥哥，”女孩孱弱的身体轻轻颤动，强忍着哭声抹眼泪，抽泣着说：“那个大坏蛋说要把我卖给三个老光棍当老婆，我不想给坏蛋当老婆。”
幽暗的卡车内，小口喝水的女人眸光微动。
男孩转头过去抱住小女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那就不给他们当老婆。”
女孩的大眼睛哭得红通通的，她用软乎的手背擦掉眼泪，不禁问：“如果真给他们当老婆了怎么办呀？”
男孩温柔揩拭她眼角的泪花，语气却透着一股狠厉：“我就把你抢来。”
女孩眼睛瞪得跟兔子一般，打了个哭嗝问：“抢去给你当老婆吗？”
男孩没想到她的脑回路这么直，不过他并不反感，他笑起来说：“嗯，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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