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讨厌他_《装b宝典》by生姜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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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我讨厌他

  冬天夜里下雨是挺要命的,又阴又冷的,白知景从家带来的那把雨伞被风卷起了一个角,变得岌岌可危;他新买的限量版球鞋都湿透了,浸了水的棉袜又沉又凉,就和冰块儿似的,冻得他一双脚丫子都要没知觉了。

  他缩在房檐底下等着,浑身冷飕飕的,要光是身上冷也就算了,主要是他这心里头还着急,应许离开医院后到底去了哪里?开轿车送应英姿回来的人又是谁?应许为什么要瞒着他和爷?

  白知景是个憋不住事儿的人,他甩甩湿漉漉的头发,隔几秒就踮脚朝石拱桥对面张望,应许怎么还不到家啊?

  手指头伸进裤兜,刚摸出手机要给应许打个电话催催,想想还是算了,应许估计正在路上呢,万一他没打着车,是走路或者骑车回来的,哪里腾得出手接电话,多危险呐。

  白知景没忍住“操”了一声,这都什么糟心事啊!

  在胡同口约摸又等了四十来分钟,桥那边总算出现一个撑着伞的人影,淌着脚踝深的水往这头走。

  夜色浓重,加上又隔着一层厚厚的雨帘,白知景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身影往这边靠,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人是应许,他脑子里牢牢刻着应许撑伞的姿势、迈步的姿势、抬脚上石桥阶梯的姿势,细说起来和旁的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但在白知景看来就是不一样。

  “应小许!”

  白知景踮着脚大喊一声,但这点儿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噼噼啪啪的雨水声中,白知景也顾不上什么湿透不湿透了,举着那把破伞就钻了出去。

  他闷头刚跑上石桥就被应许抱住了,应许也被淋得一身湿,震惊地问:“你怎么在这?”

  “你跑哪儿去了啊!”白知景又气又急,一巴掌拍在应许肩膀上,扯着嗓子骂,“我在这儿等你啊!你就知道骗我骗爷,你就这点儿能耐是吧你!混账东西!”

  他一肚子的愤怒和心疼还没发泄干净就卡住了,因为应许忽然紧紧抱住了他。

  应许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紧紧环绕过他的肩膀,搂得那么紧那么紧,紧得白知景骨头都发疼。

  伞外是倾盆大雨,白知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雨伞朝他这边倾斜了大半,应许整个后背都在淋着雨。

  他赶紧伸手抱住应许,想用自己的手臂给他挡一挡,指尖触碰到应许身体时才发觉,应许竟然在抖。

  “不冷不冷,”白知景以为应许是冻坏了,转头朝应许的脖颈哈气,“给你呼几下就不冷了......”

  他一个劲儿地往应许脖领子里呼热气,应许收紧手臂,又把白知景往自己这边按了按,白知景脚尖都要离地了。

  应许在外面跑了好几个小时,他好像是真的很冷,只有像这样抱住白知景,才能汲取到他此刻迫切需要的热度。

  “快回家里去,”白知景莫名觉得心头一酸,亲了亲应许的耳朵,“到家就不冷了,暖气可舒服。”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踩着深深浅浅的水坑回了院子,白知景本来想回碧水阁,但应许不准。

  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连车都打不到,白知景又是落汤鸡似的狼狈样子,一个人回碧水应许怎么能放心。

  白知景回了自己屋,应许从橱柜里翻出来一条浴巾,把白知景整个裹起来:“水还没热,先擦干,不然着凉了头疼又要哭。”

  “谁哭了,”白知景臊得慌,“我可不哭。”

  “行行行,是我哭了,”应许用棉毛巾给白知景擦头发,动作很轻,声音也是轻轻的,“怎么不在屋里等我?那么大的雨,浑身都湿了,你说你是不是傻瓜蛋子。”

  “你才傻瓜蛋子。”

  白知景撇了撇嘴,他哪顾得上那么多,应许没回来他急都急死了,就想着在胡同口第一时间把应许接回家,哪里还有心思管他自己淋没淋湿。

  “还顶嘴,”应许拿食指在白知景额头上点了两下,“翅膀硬了?”

  白知景哼了两声,总算是没回嘴。

  “抬头。”应许说。

  他乖乖地仰起来一点下巴,本来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应许,但看见应许给他擦头发时候专注又宝贝的眼神,仿佛他是什么淋淋雨就碎了的贵重瓷器似的,白知景忽然就问不出口了。

  应许自己还是湿漉漉的,雨水从他刀刻板精致的侧脸往下流,汇集在他瘦削的下巴,再“啪嗒”一声坠在白知景裹着的浴巾上,洇出一片深色的印记。

  白知景看得有点愣,抬起手接住从应许下巴上掉下来的另一滴雨珠,应许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别乱动。”

  “你在我这里洗澡吧,”白知景回过神,“爷都睡了,别把他吵醒了。”

  “不用,”应许回答,“两人洗水怕不够热,我回去轻点儿就行。”

  白知景一想也是,胡同这边是老房子,早些年用热水都是烧煤的,后来怕有火灾隐患,统一换成了太阳能。但平房低矮,本来就照不到多少太阳,加上晚上又下了雨,要是俩人用同一个热水器,那水肯定凉了。

  “那你赶紧的,再过会儿真感冒了。”白知景退了应许一把,催他快去。

  “行,你记得洗澡,别玩手机,水调热。”应许嘱咐。

  “知道知道,”白知景不耐烦地挥挥手,见应许转身走了,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叫住他,“应许!”

  应许笑话他:“干嘛?非要我和你一块儿洗澡?”

  “晚上是个男人把你妹送回来的,我看见了。”白知景说。

  应许顿了顿:“看清楚是谁了吗?”

  “那倒没有,”白知景说,“开着辆棕色小轿车,我就看见他戴着副眼镜,大概三十几。不是快车司机,你妹走的时候还和他隔着窗子打招呼了,是她认识的人。”

  应许微微皱起眉头,开着轿车,又戴着眼镜,那么就一定不是秦国强。

  他一口气刚松下来,另一口气又吊了起来。

  带走英姿的不是秦国强,那这个开车戴眼镜的有钱男人又是谁?

  “知道了,”应许揉了揉白知景的脸蛋,“别瞎操心,洗个热水澡,赶紧钻被窝里包着。”

  小家伙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满心的忧虑全写在眼睛里了,应许被这样清凌凌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软,他当然清楚白知景想问什么,但有些事情他不希望白知景知道。

  白知景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孩儿呢,是冒着大雨也要在胡同口等他回来的小家伙,他怎么舍得让白知景看见那些不好的、肮脏的、龌龊的人和事。

  “那你回去和你妹好好说,”白知景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别吵架,她这个年纪可叛逆呢,你越凶她,她就会越和你对着干的。”

  “好好好,不吵架,”应许笑着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见我和她吵过架?”

  白知景还是不放心,刚才他在胡同口撞见坐着轿车回来的应英姿,撑着花伞踮着脚尖,步伐轻盈嘴上还哼着曲儿,白知景当下就火冒三丈,应许为了找她现在还没影儿呢,她倒是挺潇洒。

  两个人在胡同口大吵一架,应英姿要白知景别管她的闲事,还特地警告白知景别在她哥面前乱说她的闲话,白知景指责应英姿丝毫不体谅应许的辛苦,俩人不欢而散,应英姿走前还故意跺了下脚,溅了白知景一身水。

  夜里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家,这种事情白知景当然不能瞒着应许,他虽然小孩子气,但也分得出轻重缓急。

  “那你和她好好说,”白知景叹了一口气,“好好问,别发火。”

  应许点头:“好,洗澡记得把水调热,别贪凉,我先回去。”

  “哥,你回来了......”应英姿听见开门声,立即从房间跑了出来,“你怎么都湿了,我给你烧热水。”

  “不用了,”应许边换鞋边沉声说,“英姿。”

  应英姿脚步一顿,十指紧紧揪着睡衣下摆,垂着头不敢直视应许,咕哝了半响才低声说:“哥,我错了......”

  “嗯,”应许脱下湿透的外套扔到一边,“你手机呢?”

  “没电了,自动关机了。”应英姿看着她哥湿透的裤脚,又是歉疚又是难受,“哥,我没骗你......”

  她是真的没撒谎,晚上吃饭的时候聊得太开心了,完全忘记了时间,回到家里才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充上电开了机,她哥的未接电话有几十通,应许找她都要找疯了。

  “哥,对不起,我不该回来这么晚,”应英姿红着眼圈道歉,“还害你到处找我,哥,我知道错了。”

  “去哪里了。”应许站到应英姿面前。

  “就是去吃饭了,”应英姿语焉不详,又看见应许的毛衣袖口往下滴着水,赶紧转移话题,“哥,你快去洗澡吧,这么冷的天,别感冒了。”

  应许面无表情地问:“和谁吃的饭?怎么吃了这么久,连手机没电了都没发现。”

  “就是和同学,”应英姿垂着头,有些慌张地眨了眨眼,“几个同学一块儿聚餐,聊天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也没看手机。”

  “英姿,你长大了,”应许看着妹妹的头顶,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开始对哥撒谎了。”

  应英姿猛地抬起头,手足无措地解释:“哥,我没,我真没有......”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应许看着应英姿的眼睛问。

  应英姿长大眼,第一反应就是问:“白知景和你说的?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那个人是谁?”应许问。

  “是不是白知景和你说的,”应英姿一提到白知景就变得刺猬似的尖锐,“他和你怎么说的?到底我和他谁是你亲人,你什么都告诉他,什么都听他的,你就是不信我!”

  应许在外面奔波了一晚上,已经很累很疲惫了,浸了水的毛衣罩在身上,像是有千斤重。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英姿,你今天晚上去干什么了,是谁送你回的家。”

  “是我老师!”应英姿瞪着双眼,吼道,“我练功晚了,他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带我去吃饭,又送我回家,行不行啊哥?”

  应许定定地看着应英姿的双眼,像是想从妹妹眼睛里分辨出这话的真实性,但他竟然发现,他已经看不透这双眼睛了。

  “为什么撒谎说和同学在一起。”应许追问。

  “那我怎么说?说我和一个男老师出去吃饭?我不想让你多操心,”应英姿咬着牙,“白知景和你怎么说的?才让你你一回家就质问我!”

  应许此刻头疼欲裂,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天色晚了,加上下着雨,一位老师帮忙送应英姿回家也是情有可原,但恰好和秦国强樊杜娟出现的时间撞到了一起,才让他分外敏感。

  “以后我接送你上下学。”应许轻轻呼出一口气。

  “凭什么!”应英姿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做了什么有伤风化让你和爷丢脸的事情?我都说了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看我一个人练功到太晚,辅导我功课,又带我吃饭开导我,捎带着开车送我回来!你只相信白知景说的话了是不是?哥,我才是你妹妹啊!”

  “不是,”应许已经很烦躁了,耐着性子说,“景儿他什么都没有说,哥也没有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秦国强和樊杜娟正在用你威胁我,我不能让他们找到你,不能让你知道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咳......咳咳咳......”

  屋里突然传来爷的咳嗽声,应该是被他们吵醒了,应许抬脚往爷房间走,应英姿在他身后叫住他:“哥!”

  应许停下脚步。

  “我讨厌白知景!”应英姿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应许闭了闭眼睛,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他也才二十岁,他也是有脾气、有情绪的人,他在外面冒着雨找了应英姿一个晚上,等他回家的是白知景,抱着他安慰的是白知景,担心他着凉的是白知景,让他取暖的是白知景。

  “你可以讨厌他,”应许停下脚步,低声说,“我不强迫你接受他。”

  应英姿胸膛剧烈起伏着。

  “但是我爱他。”应许的声音轻且坚定。

  应英姿眼眶里滚下眼泪。

  夜里,应许拿备用钥匙开了白知景屋门,白知景缩在被窝里小小一团,听见响动警惕地问:“谁啊?”

  “我。”应许说。

  “哦,”白知景自觉地往里挪了挪身子,“上来。”

  应许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白知景半睡半醒的,察觉到热度下意识地往应许怀里拱,脑袋往应许肩窝里顶。

  应许把他抱进怀里,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看着白知景的脸。白知景面对着他侧躺着,眼睛半睁不睁的,应许亲了亲他的睫毛,他就又合上了眼皮。

  应许笑了笑,把白知景搂得更紧了点,白知景不知怎么又醒了,张着眼问应许:“你怎么来我屋睡啦?”

  “睡不着就来了。”应许回答。

  白知景早就让应许来他这里睡了,就应许那个破铁丝床,翻个身都怕塌了。反正他这屋空着也是空着,但应许不知道倔什么,在这件事儿上愣是不答应白知景,一次也没有来他这边睡过觉。

  白知景吸了吸鼻子,嗅见应许身上的茶香信息素味道,觉着有点儿好闻,没以前那么排斥了,于是又往应许那边凑了凑。

  “你和你妹吵架没?”白知景问。

  “没有,”应许说,“睡吧。”

  白知景才不信,撇嘴说:“肯定吵了,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睡觉。”

  “就你机灵!”应许揪着他的唇瓣,靠过去亲了亲。

  白知景叹了口气,挺愁苦地说:“完了,这下你妹更讨厌我了。”

  “有我呢,”应许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怕。”

  白知景还是愁,钻应许怀里长吁短叹,但他这脑容量就瓜子仁大小,叹着叹着就睡着了,也许是今天又赶飞机又淋雨的累着了,还打起了细细的小呼噜。

  “完蛋德性。”

  应许笑了笑,垂眼看了白知景半响,又虔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应许送应英姿去学校练舞,白知景陪爷看了半小时早新闻,去医院看李佛。

  早上井飞飞联系上他们了,说昨天去医院路上手机坏了,于是半道修手机去了,后来下起了大雨,他就回家了。

  白知景在群里问:“那你手机修好没啊?今天不是有个奥数比赛吗?好好考。”

  “修好了,好的知景。”井飞飞低着头往手机键盘上敲字。

  井承永从房间里出来,笑眯眯地问:“吃饱了?有信心吗?”

  井飞飞听见爸爸的声音,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立刻把手机塞进口袋,点头说:“吃、吃好了。”

  井承永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呢外套,里面是黑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又精神又斯文。

  “飞飞,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次奥赛金奖是有电视台来采访的,”井承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不会让爸爸失望的吧?是不是?”

  井飞飞昨天晚上被关在厕所里一整夜,嗓子都喊哑了,他不敢看他爸爸的脸,垂着头说:“我会努力的。”

  “不是努力,”井承永嘴角忽然一僵,重重按了按井飞飞的肩膀,“是必须拿到金奖,这样你妈妈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她一高兴就会回来了,对不对?”

  井飞飞肩膀很痛,但他不敢叫出声,只好讷讷地点头。

  “好了,去吧。”井承永打开房门,楼上的王阿姨下楼买菜,和他们打招呼说,“承永啊,这么早就去上班呐?”

  “啊不是,这周上中班,”井承永笑着说,“飞飞有个比赛,我送他过去。”

  王阿姨羡慕地说:“承永啊,你可真是个好爸爸,不像我家那个,就和死人似的,孩子的事儿他都不管,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井承永有些苦涩地笑笑,转头用慈爱的眼神看了眼井飞飞,摸着儿子的头说:“没办法,飞飞没有妈妈,只有我了,我真是恨不能把能给的都给他。”

  这栋楼里大家都知道井承永老婆早就跑了,大家都在背后骂那个女人不是东西,王阿姨知道这是戳着井承永的伤心事了,抱歉地说:“你看我,大清早的说这个做什么!晦气晦气!那我先去买菜了啊......”

  “您慢点儿,当心看路。”井承永说。

  井飞飞始终低垂着头站在一边,井承永从门口的衣架上取下一条围巾,又取了一顶棒球帽。

  他把围巾围在井飞飞满是掐痕的脖子上,又给井飞飞戴上帽子,压了压帽檐,遮住井飞飞淤青的眼角。

  “戴严实些,”井承永拍了拍井飞飞的脸,笑着说,“路上别摘下来,别被邻居看见,不然就感冒了。”

  井飞飞什么话也不敢说。

  到了小区门口,井承永给井飞飞拦了一辆出租车,井飞飞抱着背包进了后座,对司机说:“师傅,去一中。”

  出租车缓缓开动,井飞飞扭头,透过后玻璃看见了井承永,他遇见了三单元的吴奶奶,带着小孙子阿宝出来遛弯。

  井承永弯下腰把小阿宝抱了起来,满脸带笑,看着真像一个慈爱随和的好爸爸。

  井飞飞脸颊上的红印火辣辣地发着烫,他双手紧紧搂着自己的书包,脑海里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想要跳下车,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光,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他一身的新伤旧伤,想让井承永被唾弃被不耻......

  但井飞飞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不敢反抗井承永,甚至他潜意识里仍旧觉得他父亲是对的。

  就是因为他比猪还笨,他没有出息,他总是做不到最好最极致,他妈妈才抛弃了这个家。

  井飞飞想哭又哭不出来,他紧紧咬着下嘴唇,良久后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和司机说:“师傅,不去一中了,你送我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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