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月光蒙尘(双更合一)_《装b宝典》by生姜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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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月光蒙尘(双更合一)

  李佛跟着宋宝贝在电玩城厮混了一下午,宋宝贝知道他有哮喘,也不敢带他上太耗体力精力的游戏,走马观花似的把每个项目都体验了一把。

  说实在的,宋宝贝没多久就不耐烦了,带着李佛就是带着个累赘,这小白脸一点儿不像这个岁数的高中生,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连投篮机都没见过,就和古代人穿越来了似的。

  电玩城正中间有个圆形高台,台上的跳舞机有个红毛蹦跶的正欢,扭头冲宋宝贝吹了个口哨,要他上去PK。

  宋宝贝是个爱出风头的性子,搁平时早就上去大杀四方了,但这会儿顾虑到边上还有个啥也不懂的李佛,本来想着认个怂算了,但边上一圈男男女女都在起哄,宋宝贝脑子一热、袖子一撸,往李佛手里塞了一把游戏币:“你自己玩儿会啊,我去教训教训那死非主流,就这水平也敢在他宝爷面前蹦跶!”

  李佛看着掌心里那一捧游戏币,有些无所适从。

  宋宝贝单手撑着圆台边缘,轻轻松松就跳了上去,在一片欢呼声中解开外套纽扣,冲那个红毛比了个中指,模样非常嚣张。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奏响,李佛眯着眼往台上看,但舞池的光太晃眼,他什么都看不清;身边的人跟着节奏边吼边跳,李佛被挤得左右踉跄,不知道是谁踩了一脚他的棉拖鞋,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佛渐渐被挤到了边缘,他们嘴里喊的那些话他听不懂,游戏币他也不会用,他站在这里就像个傻子。

  灯越来越闪,空气里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浑浊,李佛觉得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于是脱下腕上的那串佛珠攥在手里,快步走出了地下一层。

  宋宝贝大汗淋漓的从舞台上跳下来,那红毛被他跳废了,一口一个“大哥牛”。宋宝贝挺得意,到自动贩售机那儿投币买了罐冰水,又到前台要了瓶Alpha临时抑制喷雾,往身上滋抑制剂滋了一半,猛地一拍大腿。

  那小白脸呢!

  他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见着穿睡衣的李佛,最后摸出手机想给人打个电话,才发现李佛给他发的消息,说在三楼奶茶店等他呢。

  宋宝贝可算松了一口气,心说带个大少爷在身边就是麻烦,以后再也不和这小白脸一道混了,还是景儿最好玩儿。

  他坐电梯上了三楼,在角落一家特冷清的店里找见了李佛。

  “你怎么一个人上这儿来了啊?”宋宝贝大咧咧地坐下,一点儿不客气,拿起李佛面前的杯子嘬了一口,又皱着鼻子说,“呸呸呸!你喝的啥啊?一点味儿没有。”

  “普洱。”李佛坐得端端正正。

  “......真有佛性!”宋宝贝比了个大拇指,“你咋不等我呢,自己跑上来喝普洱,也不说给我录个像拍个照啥的。”

  “太闹了。”李佛说,“吵。”

  宋宝贝听这话不太乐意了,觉着这小白脸可真是够孤僻的,真没集体精神,怪不得独来独往没朋友。

  “你可真矫情,我都有点儿生气了,我脾气特好,平时多不爱生气一人啊,都被你气着了,你自己反省反省吧,我喝饮料去了。”

  李佛垂着眼睛没说话,宋宝贝心里置着气呢,也不和他讲话,顾自到柜台那边点了杯黑糖奶茶,甜滋滋的奶茶一入口,他那点儿气就和屁似的消散了,心情爽的不得了。

  回到座位上瞧见李佛手机正在响,来电显示是“妈”。

  “哎,”宋宝贝边嚼珍珠边说,“你|妈的。”

  李佛抬头扫了他一眼。

  宋宝贝一噎,赶紧解释:“我没骂人,我说你妈给你打电话了,你不接啊?”

  李佛把电话拧了,宋宝贝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和家里吵架了是吧?我懂我懂,我和我爸也三天两头吵架,哎不过你这吃斋念佛的,不应该早看透红尘了吗?电视里头说你们这种人都是什么无悲无喜的,你还会和家里吵架呢?挺稀奇啊!为啥啊?”

  宋宝贝没指望李佛回答,没想到几秒之后,李佛竟然开口了,语气淡淡的:“我想出国比赛,他们不许。”

  “不会吧不会吧?”宋宝贝瞪大了眼睛,“你出国比赛那是为国争光啊!牛|逼啊你!要我有个什么才艺,别说出国去比赛了,我们小区能有个比赛让我参加,都算我给我们老宋家争光添彩了。”

  宋宝贝叽叽喳喳个不停,李佛有些恍惚,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人和他说过这么多话了。

  外面人太多、太闹、空气太差,所以家里关着他,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医院治不好他的病,手术做了又做,最好的专家也无能为力,所以家里逼着他去求神拜佛,连名字都要他改了,祈求最后一丝微薄的希望;从小到大换了太多学校,因为所以他不敢交朋友,最后选择了读艺术,每天只要练琴就好,不需要和人发生交流。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突然有了想说话的欲|望,就像上午和家人发生了一场争执后,突然有了想要不管不顾闯出门的欲|望。

  “他们觉得我不能坐飞机,”李佛说,“我认为我可以。”

  “不能坐飞机?”宋宝贝眨了眨眼,“哎呀你家里人也真是瞎操心,我都问过应许哥了,哮喘不是什么大病,没那么严重!应许哥你知道吧?医学院的高材生呢,他说的话准没错,我和景儿都听他的......”

  “不是因为哮喘,”李佛轻轻转着手里那串佛珠,忽然笑了笑,“我还有心脏病,先天的。”

  “啊......”宋宝贝张着嘴,愣了小半响,才讷讷地开口,“那你胸前那道疤......”

  “开胸手术,做过三次了。”李佛没有什么情绪,悲伤的遗憾的都没有,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医生说活不过二十三岁。”

  嘴里的奶茶忽然就不甜了,宋宝贝咬着吸管,心里边挺不好受的。

  “二十三岁那还有七年呢,”宋宝贝笨拙地安慰李佛,“七年可久可久了,一年三百多天,七年那就是好几千天,活够本啦!你也别太悲观,那可是整整七年......”

  “没有七年了,”李佛打断他,扶着杯壁的五指微微收紧,“我已经二十岁了。”

  宋宝贝一怔。

  二十岁?他不是才上高二么?怎么就二十岁了?

  “休学过两年,”李佛语调平稳,接着轻轻一笑,像是在自嘲,“你说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坐一次飞机,还有机会出国学习吗?”

  “我听你妹说你明年能出国交流去,是不是真的啊?”

  十一月下旬天黑得晚,六点不到太阳就下山了,院里的榕树上挂着一个灯泡,已经点上了。

  应许在厨房里忙活,白知景坐在餐桌边,支着下巴问。

  “拌黄瓜要酸辣的还是要甜的?”应许把切好的黄瓜片放进瓷盘里,头也不抬地问。

  “有酸酸甜甜的吗?”白知景踢了踢小腿,“我上午偷听你妹在屋里唱歌呢,什么少女的青春酸酸甜甜啥的,把我都给听饿了。”

  锅里水开了,应许把鸡蛋挂面放进去,用筷子搅了搅,又说:“没这口味。”

  “那做甜的吧,多放点儿白糖,我心里酸溜溜的呢,”白知景哼了两声,“吃甜的中和中和。”

  “行,那做甜口的。”应许说。

  白知景憋了十多秒就憋不住了:“你咋不问我心里为啥酸溜溜的呢?你真是不关心我,人家都说七年之痒,咱们搞对象才十几天,我看你就痒了,把我都给整伤心了。”

  应许知道小孩儿什么德性,不忙不慌地从橱柜里拿出白糖罐,这才顺着话茬问:“小帮主怎么就酸溜溜了?”

  白知景踩着人字拖跑过去:“你真要出国啊?”

  “八字还没一撇,”应许拿筷头敲了敲他的脑袋,指了指那盘黄瓜片,“拌匀了。”

  白知景挑了一副筷子,边拌糖黄瓜边说:“那怎么没一撇呢?你这个项目都做了一年多了,做完了肯定很了不得,我都听方轼哥说了,只要这个项目出成果了,公费出国都不算什么,你就大大的出名了!贼牛|逼!”

  白知景早就知道这个项目很重要,也听过几嘴说只要做出成绩了,就能申请公费出国,但那时候他对出不出国的没什么概念,要是应许真有这个机会,他肯定为应许开心,放一百个礼炮的那种开心;但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他和应许都处上对象了,是谈恋爱的关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听应英姿说起这事儿,白知景虽然也为应许开心,但心里还多了一层别的情绪。

  反正就是挺复杂的,白知景总觉着谈上恋爱之后他就更想赖着应许了,应许这么好又这么帅,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没了他在身边可怎么办啊?可不得被别人欺负了去啊!

  “哟,”应许逗他,“小帮主就为了这个酸溜溜啊?要不我这项目不跟了,也不出国了?”

  “别啊!”白知景急了,回身推了他一把,“我是这意思吗我!你净误会我,我都不爱搭理你了,心都伤透了,和大学生处对象真是累,应小许你也忒不成熟了......”

  应许笑出了声,探头过去问:“真不搭理我了?”

  白知景端着盘子跑到了餐桌边,嘟囔说:“我不仅不和你讲话,我看都不看你一眼。”

  小屁孩儿脾气还挺大。

  应许忍俊不禁地耸耸肩,把白菜切碎扔进面锅里,又另起了个油锅,随口问了一句:“荷包蛋要几个?”

  “两个吧,鸡蛋吃多了胀肚子,还老放屁,我前几天晚上和我爹出门散步,回来路上有家馄饨摊,他们家卤的茶叶蛋可真好吃,太入味了,我和我爹一人吃了五个,回了家可劲儿排气,把我爸都要熏死了!”白知景说起这事儿就乐,“咯咯”笑得停不下来,“你都不知道我爸那表情,脸都青了,躲到书房里也没用,我还放了个屁捂手心里给他闻,差点儿把他臭晕过去!你说小小茶叶蛋威力咋就那么大......”

  他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上一秒还放话说不搭理应许了呢,于是话音戛然而止,愤愤地瞪了应许一眼。

  应许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知景垮着脸:“真是烦心。”

  挂面该出锅了,应许忙着煎蛋腾不出手,于是扭头喊白知景:“景儿,盛下面。”

  “你还使唤我呢,”白知景撇嘴,“我这是谈了个男朋友还是谈了个祖宗啊?”

  嘴上虽然这么抱怨,但白知景还是乖乖地跑上去,从碗橱里抱出个大碗装面了。

  油锅里发出“滋滋”声,煎蛋散发出勾人的香味,白知景怕挂面塌了,把面条和面汤分开装,伸长脖子往应许锅里看:“你会不会煎那种的蛋,就是一面焦一面流心的那种。”

  “要求还挺高,”应许拿锅铲给荷包蛋翻了个面儿,“站远点儿,小心溅油。”

  “我可不怕,”白知景哼了两声,靠在洗碗池边看着应许,看着看着又想起刚才说的那事儿,“你要是有机会出国肯定得去呀,多好的机会啊!不过这样咱俩就分开了,别人都说异地恋可危险呢,不过我会和你视频的,每天都和你讲电话,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的,还会天天都想我,我们心有灵犀一点就通,你想我了我就能知道,那我也会想你的。”

  说到这儿他一拍手,挺兴奋地下了个结论:“像这样你想我,我想你,那我们就和在一起一样,永远不会分开了。”

  这话听得应许心都塌下去一块,笑着说:“被你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这个机会很难得,不一定是我。”

  “那可不嘛,”白知景说,“肯定是你的,别人都不如你。”

  应许笑笑没说话,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争取,但家里这个情况,爷和英姿哪个都离不开他,饶是他想走也走不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白知景却好像看懂了似的,忽然从身后环抱住了应许,脸蛋靠在应许背上蹭了蹭:“家里你就别担心了,我肯定会好好照顾爷的,你可别小瞧我,你以前读高中的时候都能把爷照顾好,那我也可以,而且我还有大宝呢,大宝和我俩人一起看顾爷。你妹你也别操心了,虽然她挺烦人,但我也会照顾她的,不过你要让她少掐我了,我晚上都做噩梦呢!”

  应许身前是正在煎蛋的平底锅,背后是抱着他唠唠叨叨的白知景,他一瞬间有些恍惚,一边觉得不真实,一边又觉得像这样的烟火气息再真实不过。

  说起来挺老土的,但这种感觉踏实又幸福。

  应许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退路,但现在他有了,白知景就是他的后盾。

  “傻里傻气的,”他拍了拍白知景的胳膊,“松手,小心溅着油。”

  “不松!”白知景特倔,搂紧了应许的腰不放,嘴里哼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情歌小曲儿,“为了你我披荆斩棘,下油锅也甘心......”

  应许又敲了个鸡蛋下锅,油花“滋滋滋”地往外冒,溅在了白知景手背上。

  “嘶——烫着我了!应小许你可真是!”

  白知景倒吸一口凉气,上一秒还在“下油锅也甘心”,这一秒就转身溜了。

  应许摇了摇头,眼睛里的笑意很深很深。

  吃完晚饭,应许出门家教去了,应英姿在院子里拉了会儿筋踢了会儿腿,进屋做功课了。

  白知景陪着爷看完了新闻联播,又推着爷去胡同里遛弯聊天,回来的时候家里电话响了,爷接起电话说了两句,忽然捂住了听筒,说电蚊香液没了,让白知景去胡同口小卖铺买一盒回来。

  白知景想也没想就跑出去了,过了十来分钟跑回了家,爷正坐在客厅里发愣。

  “爷,刚谁的电话啊,”白知景把蚊香液插进小瓶,随口问说,“是不是要交水费啦?”

  “没,打错了。”爷笑笑。

  白知景陪着爷又聊了会儿,爷看着有些困了,白知景把他抱上床:“爷,你睡吧,我就在客厅写卷子,你要有事儿叫我一声就行,吹哨子也行,我一听见就跑进来啦!”

  爷已经很困了,但还是牵着白知景的手不放:“景儿好哟,景儿好......”

  白知景觉得爷今晚有些反常,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于是拍着爷的肩膀,轻声哄他:“爷好,爷对我好,我也对爷好。”

  “景儿好,”爷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嘴里还是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景儿好,景儿好啊,不像我那孙孙......”

  白知景还以为爷要说应许坏话呢,赶紧说:“爷,应许也好,应许是最好的。”

  “应许不好,”爷的呼吸很重很长,“我孙孙可怜啊,一点都不好,可怜啊......”

  白知景听得鼻头一酸:“不可怜,爷,你瞎想什么呢,应许有你有英姿,就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才不可怜呢......”

  “我儿子没了,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跟着去了,”爷合上双眼,“就怕我孙孙受不了,可怜啊......”

  白知景给他掖好被子,喉咙酸得发疼。

  “爷,好好睡觉,不许瞎想了,明早喝绿豆粥,甜滋滋的,可好喝呢!”

  胡同里的夜是很静的,白知景趴在书桌上,写作业提不起劲儿,玩手机也提不起劲儿。

  爷那一番话让他难受极了,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爷怎么今晚突然说起了这些,关于应许的父亲是个禁忌,这个话题谁也不敢提不敢碰。

  正是因为长久以来都没有人提及,白知景差点就以为爷和应许都忘记这件事了,忘记这个家本来也该有一个沉稳健壮的当家人。

  但爷怎么可能忘记呢?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十六年前他白发人送走了黑发人,应许和应英姿那时还那么小,爷连沉溺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把痛楚藏在心口里,经年累月的生疮发烂。

  那应许呢?

  白知景忍不住想,应许会不会也在深夜想起他的父亲,应许会想什么呢?

  应许还记得他爸爸长什么样子吗?应许会骄傲于自己的父亲是了不起的烈士,还是会责怪他抛下了这个家呢?

  白知景对着台灯发着愣,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院门被人推开了。

  他一看时间,还没到应许回家的点,现在谁会过来胡同?

  出门一看,院子里进来一个人,是宋宝贝。

  “宝儿,”白知景挥手,“你怎么来了啊!你白天都不来找我,我可等着你呢!”

  宋宝贝失魂落魄的,步子有些恍惚。

  白知景小跑上去,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怎么了啊?别是碰见女鬼了。醒醒!宋大宝!”

  宋宝贝被他晃精神了,定定看了白知景半响,这才叹出一口长长的气。

  “景儿,你说人为什么会生病呢?年轻人也会生病吗?有钱都治不好,怎么会这样呢?如果生老病死里只有生就好了。”

  白知景抬头看着月亮,总觉得今晚的月色不那么干净纯粹。

  “大宝,我也不知道,我想要每个人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没有忧愁,没有负累,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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