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苍天佑妍_嫡女有策:陛下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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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苍天佑妍

  75苍天佑妍

  景泰二十五年,皇太子珏得帝传位登基,是为明帝,改元佑妍。

  ——《胤史.明帝本纪》

  “朕御极以来,孜孜汲汲,夙夜不遑,以期宇内升平,百姓安乐。然天下事繁,朕已过天命之年,不胜劳惫,自感天命不长,乃思传位。皇太子珏德配于天,功勋茂于诸王,深肖朕恭,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随着宣旨官洪亮的声音响遍朝堂,大胤朝廷的权力更迭正式完成,手握江山二十余年的胤武帝终于离开大胤朝堂,退居幕后。

  大殿之上,风珏一步步走向至高处的龙座,俯瞰脚下跪拜臣属,冕旒遮住了他清湛漆黑的眼眸,所以此时此刻无人能看清年轻新帝的神色。

  他清冷的眼底一片沉寂之色,虽已江山在握,却殊无喜色。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侧空置的后座,心底空茫而锐痛。

  至高皇权终于握于掌中,而那一心祈盼这一切的女子终究没能亲眼看见他身登九五至尊之位的一幕。

  想起那日她倒在自己怀中昏迷不醒的样子,风珏幽深的眼底有片刻的模糊,那日太极殿中的争执恍惚再现。

  因了旒珠的遮挡,隔绝了百官的注目,年轻的天子才没有在他的臣属面前失态。

  “我已寿数难长,不日便会将阁主之位传于师妹顾明媚,让天机阁彻底远离朝局,再无任何危害皇家的可能,陛下如此可否甘心传位?”

  风连城听得薛紫妍疏离淡漠之言,威严的脸上终于在今日浮起一抹真切的笑意,缓缓冲淡了眼底的冷沉之色。

  他轻轻呼出心间的浊气,淡笑道:“薛卿既然肯放弃手中雄兵,朕又怎会眷恋权位不放!”

  他将风珏自地上拉起,拍去他身上脚印,苍老的眼眸里带了关切神色,“刚才那一脚伤的可重?”

  风珏神色淡淡道:“劳父皇挂心,儿臣身子一向强健,受得住。”

  “那就好,朕是气糊涂了,才会忘了轻重。这天下在父皇心底就如山一般的沉,是半点都轻忽不得的。等你坐到这个位置上便会明白父皇的不得已。朕今日虽然是被迫传位,但到了此时已再无憾恨。朕相信你必能安稳的接过这江山之责,完成你伯父平定天下、一统山河的志向。自明日起朕会退居北苑,将这朝政与帝位尽数交到你的手中。”

  他拍了拍风珏被雨打湿的肩头,语带怜惜,“朕不是不懂你心底情谊,然江山为重,朕一向对你寄予厚望,故对你要求亦显苛刻,希望你不要怪父皇。”

  风连城轻轻瞥了一眼沉默的清冷女子,微微颔,“朕因为天机阁不知深浅的力量,一直对她多有忌惮。然如今一切都已显露在明处,朕已经不再相疑。无论纪怀凌告诉朕的那句谶语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刻意陷害,朕自此便当作从未听过。她深沉果决,智计无双,确实足以与你并肩而立。朕希望你这一生的功绩能远为父,与古来贤帝齐名史册。”

  冷雨敲窗,烛火明灭。

  薛紫妍听得胤帝终于心甘情愿的说出传位之语,紧绷了多日的心弦终于一松,忍不住伸手拉住风珏的手,一笑道:“阿珏,此间事了,我们回去吧!”

  “事了?”风珏冷冷一嗤,“你背着我整出这样一出大戏,还想我如以前一般轻易揭过吗?”

  薛紫妍虽然对着皇帝侃侃而谈,言语无忌,然而当风珏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她却心虚的撇开了头。

  风珏见她闪避之色,一瞬间百味杂陈,酸甜苦涩齐齐涌进心头,忍不住闭了闭眼。

  他到底是心如坚石之人,此时远未到他能放纵心中情绪的时刻,心间微凛,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晦暗苦痛之色已经消失不见。

  薛紫妍见他神色愈沉,怯怯苦笑,“阿珏,你总怪我行事不留余地,可是世事无常,我又能如何?难道为了多些活着的时日,我能看着师门覆灭无所作为?或者说如顾南劝说的那样将一切难题交给你,让你与生父决裂,父子反目?”

  “为什么不能全数交给我,难道在你心底我真的这般无用,需要你全无原则的退让牺牲才能得享帝位?”

  “你总说世事无常,人心易变,我却以为只要心志坚定,即便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两情亦能始终如一。不曾想父皇区区一句离间之言,便能让你生出这样的不安来,竟能认定我会为了这区区五万军队而对你生出戒惧之心,将手中自保之力全数交出?”

  “阿妍,这十年究竟是你变了太多,还是我从未识你?”

  寂冷的大殿里,他的诘问之声一声比一声重,那个口舌伶俐的女子在他的质问之语里一句反驳之言也未出,仿佛默认了他所有的指责。

  她清透的眸子如雪一般纯净,清凌凌的凝望着他哀绝的眼,“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阿珏,我读了那样多的诗词,心中最爱的便是这。明媚为此常常笑我少时才名竟是虚名,才会如此喜爱一篇浅显的都算不上有文采的诗词。可是,阿珏,你是能明白其中缘由的,对吗?”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这浅白的诗句,因为诗中所描绘的夫妇温馨相对,祈盼的岁岁长长是她永生也得不到的奢侈梦想。

  因为注定得不到,所以才会格外向往。

  然而等不到他回答,她病弱身子终于支撑不住的倒下,他只来得及在她落于地上前接在怀中,神色悲绝哀恸,嘶声唤道:“阿妍!”

  皇帝见状也是大惊失色,蛊毒尚未解除,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现在便死去。

  他对方淮使了个眼色,方淮举步上前,便要去探薛紫妍的脉搏。

  然而风珏却一把将他拂开,冷冷道:“不许你们再碰她一下,孤自会请良医救她。”

  森冷帝王看着爱子面上的悲绝狂乱之色,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后悔之色。

  “二弟,方淮医术是信得过的,你莫要延误了她的病情!”

  风琚面色亦一片惨然,忍不住出声相劝。

  风珏眼底一寒,容色寂冷,哀凉刻骨,“如今除了我府中的大夫,我谁也信不过。”

  风珏决然摇头,将怀里陷入昏迷的女子横臂抱于怀中,对着风琚冷冷一瞥,“马上将你的好属下带走,别让我再见到她!”

  “陛下,百官还跪着呢!”长宁轻轻咳了一声,在耳边低声唤回出神的主子。

  风珏眼神轻晃,瞬间收回了飘远的神思,威严而平平的道:“众卿平身!”

  他负手于后,神色清明而雍和,包括裴朗、林峥在内的一众心腹在新帝清朗温和的声音里起身,对着那彷如日月光华的主君诚心而笑。

  宫灯幽暗,宁寂的北苑中,那自言天命不长的太上皇躺在软榻上,一脸苍白,竟真的有了明显的病态。

  “珏儿还是不肯来见朕吗?”风连城怅然的问。

  乐新小心的看了眼上皇神色,低低道:“陛下说他得上皇生前传位,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初初登基,国务繁忙,无法亲侍汤药,还请上皇体谅。”

  “哈哈…”风连城涩然大笑,“什么国务繁忙,不过是因为那个沉睡不醒的女子罢了!他到底是怨朕伤了她!”

  乐新慌忙扶助风连城颤抖的身躯,低声劝道:“上皇息怒!陛下迟早会明白主子的苦心的,主子千万要保重自身啊!”

  风连城强压下喉间的腥甜,苦笑道:“朕做尽一切,不过是希望他的为皇之路更为顺遂罢了,他竟然全然不懂。”

  江山逐鹿之时,险象频仍,然而再艰难的局,沈顾二人总能化险为夷,冥冥之中仿若有天神相佑。风连城虽然愿意以天命之说为自己的得位增彩,然而一个铁血杀伐的帝王心底的疑心从来没有真正的消除过,那深浅难测的天机阁究竟藏着怎样惊人的力量,竟能屡屡令逆境中风氏转败为胜,一直都是悬在皇帝心头的迷。

  风连城虽深信沈顾二人淡薄权位之心,却无法相信继任者能够如沈顾一般无欲无求。若是继任者权欲熏心,岂不令江山平生波澜?

  沈顾在生之时,他不欲伤故友之心,一直隐而不。三年前顾惊鸿去世,他心中虽然为这世间最为光艳的女子魂归地府伤怀,但总算有了机会可以彻查那悬在他心头多年的疑案。

  然而他未料到这新任阁主薛紫妍心机手段并不逊色于顾惊鸿,天机阁在她铁腕整治下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密探暗查三年毫无所获。

  作为帝王最为忌讳的便是有不知深浅的强大力量流离在掌握之外,为了这一桩悬案,他不知多少日夜寝食难安。

  薛紫妍身世之谜泄露后,风连城虽然惊怒,心中却隐约觉得他已找到了查实天机阁真正力量的契机。只要他以此为借不断威逼,那像极了顾惊鸿性子的女子当会忍不住出手相抗吧,只要她不再掩藏实力,他总能解除心头疑惑。

  面临灭派之危,号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天机阁当不会再一味隐藏力量了吧?

  只是他虽然善于谋算人心,但到底没能将这个女子攥于手掌之中,她虽然如自己所愿将隐藏的力量自此显露于明处,然这一招蛊毒之术实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谋局一向高明,竟在一个后辈女子悍不畏死的反击下一败涂地,不得已写下传位诏书,心中自然不甘。

  所以才会有那样一句诛心之问。

  未曾想那个女子竟在交托完五万劲旅的事后陷入昏迷,至今不醒。

  风连城想起那女子惨白憔悴的面孔,声音微沉,“新君的年号定了吗?”

  乐新小心的瞧了一眼风连城的神色,颤声道:“定了,说是称佑妍。”

  “佑妍?”风连城喃喃失笑,“佑妍,愿苍天护佑薛氏紫妍?”

  他仰天大笑,眼底不知是震撼还是难过,“好一个强悍痴情的帝王,竟丝毫不惧士子清议,如此直白的以天子之身,举朝之势,要苍天护佑他所爱女子。薛紫妍说的果然不错,若论心志强大,朕确不如他!只是不知上苍可会怜他这拳拳心意,予那女子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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