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不藏奸_嫡女有策:陛下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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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天不藏奸

  “何仇何怨?”

  薛紫妍喃喃重复杜修之问,冰冷目光里是深深的怨毒,一时之间竟真的想将杜相如何与蛮人勾结害死其父的事情责问出口。

  她自幼被沈青澜教导着要信奉良知与正义,相信任何事做过之后便会留有痕迹,只要有心便能抽丝剥茧的查出真相。然而聪慧绝伦的天机阁主心中同样明白,不论师父的那些教诲是如何的有理,她也无法找回证据证明父亲兵败身死之辱是遭人陷害所致了。

  当年北疆之变生的太早了,在她年幼的尚无力搜证之时,那些能证明父亲被人陷害的痕迹与实证便随着时间的流逝永远的消失在了漠北的寒风中,空留父亲的冤魂在时间的长廊里回荡,不得安息。

  杜修故意诘问于她,便是想让她忍不住心中怨恨,将旧事道出。而当年旧事却是杜相的得意之作,只要她忍不住心中怨恨,便会被他引入歧途,非但于今日之事无益,还会授人以柄。

  她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剧痛之下,她的神思缓缓平静。

  她对着不怀好意的老狐狸笑了笑,似乎在说,我可不上你的当。

  杜修对着这样一张同样不怀好意的笑脸,宦海沉浮二十载的如铁心肠竟有了一丝惧怕之意。

  这样的年纪竟能有这般涵养功夫,竟比当年的沈顾二人还难缠。

  薛紫妍好似看懂了他眼底的神色,传音入密道:“沈顾二人对你有战场患难之情、朋友守望之义,所以你虽然无情伤害,他们却没有真的制裁于你。可我对你却不会有半点心软,今日这一局大戏,便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还望杜大人这老迈身躯能撑的住,不要我大戏未完,你便呜呼而去,如此如何对得起我一番苦心。”

  杜修对着那张似笑非笑的幽寒眸子,艰难的笑了笑,掩去所有愤懑情绪,冷声道:“老夫身为一国宰辅,岂是你说加罪便加罪的,老夫从无左手书写的习惯,听不懂你这胡言乱语。”

  薛紫妍神色浅淡,对着皇帝无奈一笑,“我好像真的低估了杜相大人的无耻程度呢。杜大人拒不用左手书写,这笔迹好像还真的没办法核对。”

  胤帝闻言皱眉,“薛卿,若你证明不了杜相之罪,这攀污一国之相可不是小事。”

  薛紫妍微微一笑,眸子清亮,愈显得她素颜如玉,“若是我将所谋之局的成败都压在对手的人品上,只怕真会让师父泉下难安呢,说不定还会托梦来骂我不成材,丢他国士之才的脸吧。”

  说完,她有些胆怯的咬了咬唇,竟是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被沈青澜教训时经常做的动作。

  “杜大人有左手妙计,岳凌寒又怎会长久不查?说起来杜大人与他倒真的称得上棋逢对手,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为了留住杜大人的铁证,他也是没少费功夫。这写密令的纸张便是他精心为杜相准备的铁证呢。”

  杜修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脑中飞快的盘旋着应对之计。

  薛紫妍淡淡而笑,“杜大人不必想了,这信纸是岳凌寒专门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的,只要再度抹上特定的药水,其中被隐藏的痕迹便会显露出来。这是军中传递隐秘消息时的惯用手法,杜大人也曾随陛下征战沙场,自然不会陌生。只是你大约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江湖之人竟懂得用这样的手段来记录你的罪证吧。”说完,她甚至故意恶心杜修般的笑了笑,“杜大人到底得有多不讲信用,才能让为你所用的人这般费尽心机的提防你,防止你鸟尽弓藏?”

  “一派胡言!老夫从来不认识什么岳凌寒,更不知道什么密信之事。若你这妖女再危言耸听,老夫绝不放过你。”

  她决绝一笑,似乎终于过完了捉弄、恐吓仇人的瘾,飞快的将密信从杜相手中夺去,自袖中摸出一碧色玉瓶,将其中所盛的药水倒在密信上,赫然之间那密信上竟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手印。

  她俯下身子,直盯着杜修,冷冷道:“杜大人与家师都学过刑名之学,当知道人的掌纹各有不同,不同的人绝不可能拥有相同的掌纹,不知杜大人可敢将自己的掌纹挞下来,与这密信上的掌纹印证一下?清白与否,一试便知。”

  杜修闻言脸色惨白,眸中再无半分神采。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岳凌寒为何在他写完密信后推他一把了,原来是要将自己的掌纹印在这密信之上。

  他竭力镇定,然而额上的冷汗已然被这女子酷冷锥心的话语逼得滚滚冒出。

  如此隐秘的事,她怎会知道的这样清楚?好像她就在眼前看着岳凌寒将他推倒,留下掌纹一般。

  薛紫妍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清冷一笑,“杜大人一定好奇,本座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若非杜大人心狠手辣,万事不留余地,本座还真找不到这如山铁证。你为了对付耿介处世、不肯依附于你的秦愈,屡行加害之举,逼得他为了妻儿安全不得不写信求助于我。而本座则沿着他信中提及的刺客之事追查,终于觉了岳凌寒的踪迹。自当年他刺杀家师,天机阁上下便将此人列为必杀之人。本座受家师多年教养,得了这一线报仇之机,更是不肯放弃,倾举阁之力总算是找到了岳凌寒的巢穴,自然也控制住了他的心腹弟子岳明。北疆事后,阁中主事之人迅软禁了岳明,从他身上找到这手书,他为了活命自然要吐露些有用的信息。本座如此解释,是否可以解杜大人之惑?杜大人闻本座之言,是否会后悔当日对秦愈那般狠绝?”

  她负手于后,神色矜傲,“你为了掩饰自己的贪腐之事对秦愈行狠毒之事,可是却事与愿违的将大奸之行泄露,这算不算冥冥中自有天意,连苍天都不愿替你隐藏奸佞之行?本座素来不信鬼神,可是这次却也忍不住有些相信天意难违了。”

  皇帝面色冰寒,饶是多年权势浸淫下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勃然变色:“杜修,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难道真要比对掌纹,做这最后的印证你才肯面对现实?”

  “不必了!”

  温润清朗的男声在杜修回答之前,突兀的传入大殿。

  众人闻声抬眸看去,只见东宫太子风琚正大步入内。

  他携剑而来,进得殿中便对着皇帝跪倒,“北疆战事顺利,儿臣畏惧晋王威势,生了嫉恨之心,所以固请舅父为儿臣除此大敌。舅父所为的一切罪恶皆系儿臣逼迫,绝非舅父本心。如今罪行败落,儿臣辩无可辩,特来领死,请父皇赐儿臣一死,饶恕舅父。”

  说罢,他伏地叩,双手将佩剑举于头顶。

  皇帝眼神一跳,皱眉道:“琚儿你不好好养你的病,来这大殿做什么?杜修之罪自有国法处置,何由得你在这里替他脱罪,担这残害手足之名?”

  风琚抬,“父皇素来偏爱二弟,儿臣嫉妒之心由来已久,所以才会犯下死罪,舅父实是被儿臣连累,请父皇看在母后多年相伴,舅父以往忠心追随的份上,饶恕舅父与杜家死罪,赐死儿臣吧。”

  薛紫妍遽然变色,眼底涌动着惊痛与失望。

  他现下才出现在大殿,连亲妹的婚礼都未能如期出席,想来病势不轻。

  可是为了营救杜修,连性命都不顾了,区区病体又算得了什么?

  原来在北疆中他以琴音相别,不是要与她生死相对,反目成仇,而是要以自己的命赎杜修之罪。

  她仰头苍凉一笑,想起那英年早逝的耿介忠臣,抱憾而终的授业恩师,眼神里的恨意不减反增,已带了决绝之意。

  她所有的神思都在这突然而现的太子身上,而风珏自始至终关切的都是她,所以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黯然神伤。

  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满眼都是怜惜之色。薛紫妍感到一只厚掌轻轻的落在她的肩上,仿佛给力竭的她注入了新的力量。她微微侧眸,与风珏目光相撞,只觉眼前男子幽深的墨瞳中深情如水,带了无尽的痛惜与懂得,似乎在说,你一向重情,若由你与风琚正面交锋,无异于一场酷刑。这一局的针锋相对,就由我亲自来吧。

  她艰难的摇头,极不愿让他在其父面前与兄长生死相争。

  风珏见此深深一笑,紧紧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侧,避开了与风琚直对。

  他盯着俯请死的太子风琚,沉沉一笑:“你我兄弟虽然说不上骨肉情深,但在父皇的教导下彼此也算相安,皇兄为了一个大奸大佞之辈,如此作为,就不怕伤父皇的心吗?”

  风琚迎视着风珏的如冰眼眸,淡漠而笑:“晋王弟从不掩饰自己的江山之志,父皇又一意偏爱于你,当今之世天下之人莫不颂扬晋王贤德,而孤身为太子却受尽冷落。你的济济英名下是孤十数年的默默无闻。你不知孤这些年的失落,当然也不会明白孤的愤恨。孤多年抑郁,才会行差踏错,连累舅父。若二弟一定要杀人泄愤,将孤的性命拿去便是,何必一定要揪住舅父不放?”

  风珏见他出言无忌,竟将这等一向不能宣之于口的话都当着父皇的面道出,果然是打定了死志。

  风珏见此微微缓了口气,叹息道:“不言私仇,只谈苍生,杜相的所作所为难道当不得国法严惩?皇兄当真要为大奸大恶的杜修一肩承担所有罪责?”

  风琚仿若未闻,只是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颤。

  风珏冷声再问,“皇兄心心念念舅父的教养提携,为此不惜将黑白颠倒,是否早已忘记了授业恩师沈青澜因那场刺杀而缠绵病榻的苦楚?血脉亲情不可轻断,师恩便是可以随意辜负的吗?”

  风琚举剑的手微微一抖,险些握不住头顶之剑。他苦涩一笑,原来辞锋锐利的不止薛家阿妍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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